飞言情 - 经典小说 - 见微知著(弟妹 H)在线阅读 - 以为

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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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见卿的睫毛一直垂着,没再看向陆微之:“算了,我现在不想说了。”她主动提出,“我们,冷静一段时间。”

    两个人的情绪都称不上好。在这样的状态下强行交流只会通向歧路。

    虽然,冷静这个办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相当于变相的冷战。

    晚上,黎见卿一改往日凌乱的睡姿,固守在床的一侧,背对着陆微之。

    房间里恒温二十六摄氏度,两人同榻而眠,中间却好像有结冰的河水在滞缓地流动。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三天,直到有一个晚上,陆微之因事未归家,黎见卿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夜。

    早上起床,徐婉云通知黎见卿回家吃饭,叮嘱她带上陆微之。

    黎见卿表面应下,晚上只身回到了黎家。

    徐婉云在别墅门前等着,朝黎见卿身后探望:“微之呢?”

    黎见卿直接说:“他有事,不能来。”

    徐婉云脸上殷切的笑容消失:“你怎么回事?今天可是你爸爸阴历的生日。”

    餐桌上,黎玠果然脸色不好看。

    陈珍在旁添油加醋:“微之未必是不给你面子——毕竟,见卿是你强塞过去的,两个孩子的感情还不到位。”

    女孩儿的家庭背景过硬,她在丈夫面前便挺得起腰。反之亦然。

    陆微之自然不需要看岳父的脸色,但如果他足够重视黎见卿,今天不会缺席。

    陈珍颇有些看戏的意思,诚如她所料,连黎若昭都抓不住陆微之,一个小姑娘更不可能做到了。

    饭后,徐婉云扯着黎见卿回了房间。

    黎见卿以为她要被念叨没把陆微之带回家吃饭的事,没想到,徐婉云踌躇着开口:“见卿,mama有事要你帮忙。”

    “我?”

    “准确来说,是要微之帮忙,但毕竟你才是他的枕边人,你要帮mama开这个口。”

    徐婉云道出来龙去脉。

    黎见卿的彩礼嫁妆放在徐婉云手里,她便有了大量的现金。前段时间,徐婉云听信投资顾问的建议,资金大半投入了一家朝阳公司的股票中。

    后续股票价格下跌,徐婉云出现亏损。然而,她误信了内幕消息,抱着幻想,借款增加投资,寄希望于价格反弹来补亏。

    年前,这家公司宣布破产,徐婉云的投资损失达到了惊人的数额。

    黎见卿的嫁妆已经从黎家支出了一大笔钱,徐婉云不能再向黎玠索要。如果他知道她将保管的女儿的钱全亏损完了,一定会震怒。

    “mama,你太贪心了。”黎见卿摇头,“这么多钱,我怎么可能去和陆微之开口呢?”

    “怎么不可能?你们是夫妻。”徐婉云牵起黎见卿的手,“宝贝,现在只有你能帮mama了。”

    “我不会说的,这样我只会欠了他。”黎见卿抽回手,“而且,我和他最近在吵架,他不会想帮我的。”

    “你哪里想不开,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徐婉云的第一反应是责怪黎见卿,“他说什么,你顺着他不就好了?即使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女儿沉默的凝视令徐婉云有点儿心虚:“我是在给你建议。”

    “见卿,我是你mama,我做所有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黎见卿似有所感,幽幽道:“......为了我好,作为母亲,你做了什么呢?”

    “很多年前,爸爸不肯接你的电话,你第二次吞安眠药自杀,提前把我送上出租车,要我去公司找他——我那么小,要把不愿认自己的爸爸带到mama的自杀现场。”

    “我在陆家落水那一次,为什么我走出去呢?因为我撞到了头,但你只顾着哄弟弟,不看我一眼。后来,爸爸和奶奶因为这件事,对我的关心增多了,你还觉得很开心,是因祸得福,一点也不在乎,我掉进水里是不是差点要死了。”

    “时至今日,你不在乎我的婚姻是不是幸福,却无时不刻不在教导我怎么迎合我的丈夫。”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黎见卿定定地看着徐婉云,“你真的相信我是天生幸运的娇纵小公主吗?”

    “为什么我变得任性,变得爱撒娇,不是因为我有了资本,而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关注到我。”

    徐婉云完全没想到黎见卿会说这些,她愣住了。

    黎见卿失望地转身离开。

    *

    夜晚十点半,陆微之在会议室,和国外的团队开完了远程会议。

    从会议室出来,陆微之回到办公室,苑槿等在外面:“学长。”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来给你送实验设计报告。”

    陆微之简洁地说了句谢谢。

    “等会儿你可能就不想谢我了。”苑槿微笑,“因为看到了我,你太太就没有上来。”

    “你见过她?”

    陆微之皱眉,抬腕看表,冬天的深夜,天寒地冻,黎见卿为什么还在外面。

    “她本来是在写字楼外徘徊,我先一步进来,她便离开了。”苑槿说,“那天遇见,我猜,她应该没和你说过会和一个明显喜欢她的男生吃饭?”

    “——今天这样,才公平一点儿。”

    陆微之取下架上的大衣:“苑槿,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短。”他往她身上落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如果我真的自作聪明,就不会告诉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

    苑槿的目光停在陆微之的右手上。

    本科期间,陆微之在苑槿眼里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人。冷淡优越的东方面孔,低调的官富二代,没有去一条查尔斯河之隔的哈佛读商科,却在计算机学院,轻松与有种族天赋的印度同学建起壁垒。

    回国之初,听闻他结婚的消息,她不无失落。但也以为,那不过是公事公办的联姻。

    直到那一天,在餐桌上,汤碗打翻,热汤泼洒,波及到陆微之,他的手被油润的汤烫红,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顾及自身,而是摘下无名指受污染的婚戒。

    苑槿看在眼里:“这么爱惜么,学长?”

    正如今天,陆微之神色仍是平淡,却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