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我看见你的呼唤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门去,他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纵然眼前天翻地覆,又摇摆晃荡,他却还是认出这是沈平格的卧室。

    是不让他离开吧。

    他有充分的理由继续躺在这儿,他病了,需要照顾,如果当时他没收到徐梅的短信,那他可以这么做。但沈平格前脚出了门,徐梅后脚给他发了短信,简直像在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小燕什么时候来啊,mama做好饭菜等你了。

    -这今年初雪呢,包了饺子,用mama去接你吗?

    一切才刚用针线开始缝补,针就一下子刺进骨rou里了,疼得要命,连燕又崩溃下来,近乎本能般把手机摔了出去,手机摔在了毛毯上,只发出闷闷动静,没有摔坏,连燕坐在床上,攥紧了拳头,房间里分外安静,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声。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痛苦他都要承受一遍?

    连燕再次打开了窗,却没有力气翻窗出去,他腿脚都软,要是碰碰他,他说不定都能跪下,外面的雪还在下,风吹了他没两分钟,传来了脚步声,沈平格的声音又传来。

    “你在干什么!”沈平格一把抓住他,连燕跌进他的怀里,听见他怒斥,“你不知道你在发烧吗,还去吹风!”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让沈平格就这么一直抱着他,别放他走,可他坐到了床上,手空下来,还要和他说:哥哥,你放我走吧。

    沈平格不去看他的手语,偏过头去拿冒着热气的汤碗,感冒冲剂的味道甜腻又掺杂着苦味儿,他坐在一旁,拿了勺子搅着散热,“来,张嘴。”

    连燕的眼睛红通通的,看着沈平格,瓷勺递到唇边,他只是转头错开,无声沉默地反抗,沈平格又重复了遍,见连燕仍是躲避,冷下声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但没必要拿身体开玩笑。”

    连燕垂眼抓了抓床单,不说话,胸膛起伏。

    “喝不喝?”

    连燕受不了这种逼迫般的问话,他给不出答案来,只是继续沉默。沈平格把瓷勺拨到一边,自己喝了口,连燕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望着他,便被他吻住了,沈平格扣着他的后脑勺,舌尖顶开齿关,药汁这回全是苦涩的了,顺着嘴角流下来,弄脏了床单,连燕挣动起来,药汁堪堪喝进去一点,其余都洒出来了。

    亲吻明明是暧昧又美好的事情,该在盛夏金色阳光里,在树影斑驳里那么做,而不该是药汁的味道,是肮脏的床单和衣服。连燕再次哭起来,推开他,只是摇头,手背揩着眼泪。

    他不想哭了,可他又不能说话,除了哭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如果不是哑巴就好了,我宁愿听你怎么控诉我,也不想听你一直哭,”沈平格也累了,指腹抹去嘴角的褐色的药汁——像变质的血液,他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喝药。”

    连燕抽噎着,给他比划手指:让我离开这里。

    “除了这个,”沈平格说。

    连燕慢慢比划:我们分手。

    沈平格很久没说话,他忽然笑起来:“当初很喜欢我的是你,现在说不喜欢我了的还是你。连燕,你怎么这么狠啊。”他把碗放在一边,“我不会放你走。”

    沈平格没有放他离开,固执地把他锁在房间里,他是理性清醒的,此刻却把清醒抛却了,哪儿也不去,只是在家照顾连燕。而连燕一口药也喝不进去,饭也不吃,低血糖和发烧将他捆绑住,用近乎死亡的痛苦逼迫他,好不容易喝进去一点,却还要呕吐出更多来,趴在马桶边浑身发软。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燕也在哭,那种无意识地流眼泪,发烧愈发得严重,连燕清晰地感受到沈平格的焦躁和不安。

    这场僵持终将结束,如同战争一般,但结束号角吹起比他料想的要早,在连燕发烧的第二天上午,沈平格早早宣告投降,他疲惫地垂下眼睫,说:“你跟我去打个吊针,我和你分手。”

    连燕瘦得厉害,眼眶仍是红的,脸色发青,疾病好像将他浸泡完全,他茫然地看着沈平格好久,才反应过来,讷讷地点点头,乖顺搭上沈平格递过来的手,任由沈平格将他搂住,沈平格抱他抱得很紧,近乎让他喘不过气,但连燕不介意窒息,他靠在温热怀里闭上了眼睛。

    ·

    上午十点,他跟着沈平格去打吊瓶,连燕不肯放下行李箱,打吊瓶的时候手还拉着行李箱。

    ,怎么也不肯放手——他们大概是为数不多带着行李来看病的人,

    四周是瘆人的白,又像刚停的雪,沈平格说:“每天来打两次吊瓶,费用我交了,来打一星期应该就能好了,药也按时吃。”

    连燕轻轻点头。

    “现在还难受吗?”沈平格侧目看着他。

    连燕摇头,朝他笑了笑。

    送来稍晚,连燕的发烧有些严重,但所幸没导致肺部疾病,他们之间没有过多交流,吊瓶里透明的液体朝下淌,流进身体里,连燕开始在心里唱,他不喜欢,但因为沈平格,他开始喜欢张国荣的歌。

    “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像皱纸轻薄

    撕开了都不觉

    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随时有块玻璃破碎堕地”

    融化的冰凉玻璃流进他的体内,降解热度,虽然仍在发烧,但连燕却是在笑,盯着那个吊瓶,盼着时间再长点。两个小时,玻璃也消失殆尽了,护士来将针拔出,沈平格帮他按着,谁也没说松手,直到连燕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递到沈平格面前。

    -哥哥会恨我吗?

    沈平格只是问他:“你总该告诉我你去哪儿。”

    连燕在心里想,我去死。但还是手机上打字,把最后的坦诚留给沈平格:我mama来找我了,我以后和她一起住。她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沈平格猛地看向他,吃惊又不可思议,似乎还想说话,劝阻或者责怪,但嘴唇动了动,却仍是什么都没问。用什么身份问?似乎什么身份都不再妥当,他松开了连燕的手,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连燕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也摇晃站起来,攥紧了行李箱拉杆,狠狠心,慢慢拉着行李箱,吃力地掠过了沈平格。

    身后响起沈平格的声音。

    “再见。”

    连燕在心里说:再见。

    但他心里还在唱。

    “一生人不只一伴侣

    你会记得我是谁

    犹如偶尔想起过气玩具

    我抱住过哪怕失去

    早想到玻璃很易碎”

    他们的告别很简单,好像只是出门逛个超市,晚饭前就会回来,又像是高中生活时上学快迟到时,在鸟鸣中的告别。但彼此也都知道,“再见”或许难再见。

    雪停了,开始融化了,如春天来临前的征兆。金色光折射雪水,麻雀跳跃,这一切都是美好的代名词,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