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坤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93

分卷阅读293

    萧远听见这消息时是什么心情!

    他当时正在问询大夫,萧烨这腿还能不能好。结果兵士匆匆忙忙跑进来,竟同他禀,说谢先生擒了个天教逆党,名叫“萧定非”!

    真真是雷霆从头劈下!

    他抓了那兵士问了有三遍,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随即便眼皮狂跳,心里竟跟着涌出万般的恐惧:怎么会,一定是巧合吧?那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三百义童尽数埋在了雪下啊!

    那么小个孩子,那么小个孩子……

    萧远向来知道这谢居安最擅察言观色,唯恐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又道:“我听说,这个人,好像名曰‘定非’?”

    说出这两个字时,他后脑勺都寒了一下。

    深冬雪冷,寒风凄厉。

    这上清观建在山上,树影幢幢,冷风摇来时飞雪从枝头跌落,静寂里就像是有阴魂悄然行走在雪里似的,令人心中震颤。

    谢危雪白的袍角被风吹起。

    剑书拎着的灯笼照着,晃眼极了。

    在这雪冷的夜晚,他凝视着眼前这萧氏大族的尊长,轻轻一笑,却是好看得过分了,也不知更像天上的神祇,还是幽暗里徘徊的鬼魅,只道:“是呢,人人都唤他‘定非公子’,倒是令谢某想起前阵子勇毅侯府一案,那燕牧与天教来往的密信中曾提起贵公子踪迹,倒似乎还活在世间一般。”

    大冷的天气里,萧远额头上竟冒出了汗。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笑起来,却十分勉强,心神大乱之下甚至都没注意到谢危那凝视的目光,磕绊道:“世间同名同姓之人如此多,或许是个巧合吧。”

    谢危道:“我方才去看了一看,这位‘定非公子’虽是个不成器的架势,可观其眉目,与您的眉眼却有三四分相似呢。”

    萧远大惊失色:“什么?!”

    谢危眉梢轻轻一扬,仿佛有些迷惑:“这不是个好消息吗?”

    萧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想要遮掩,然而想要弯起唇角笑时,却觉得脸部的肌rou都跟着扭曲了,又哪里笑得出来?

    非但没笑,反显出几分阴鸷。

    他心里既慌且乱,敷衍道:“本公只是不大敢相信罢了……”

    剑书刀琴都在谢危身后,冷眼看着萧远这破绽百出的表现。

    谢危只觉得可笑。

    他也真的笑了出来,清楚地看着萧远脸上恐惧、忌惮、杀意、心虚等情绪一一闪过,却温温然无比恶毒地说了一句:“此事若是真,少不得要恭喜公爷,贺喜公爷了。定非世子大难不死,公爷后继有人,当时萧氏大有后福啊!”

    萧远心底有一万分的阴沉暴躁,可心虚之下却不敢有半点表露,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只道:“但愿如此。”

    谢危明知故问:“定非公子还未歇下,您不进去看看吗?”

    还未等萧远回答,他又恍然似的笑道:“忘了,算算有二十年未见,您也许也近乡情怯。何况这人也未必是真,你心里踌躇也是正常。”

    萧远只能道:“是,是。”

    又是一阵风吹来,谢危身子发冷,咳嗽了起来,抬目一看周遭的雪夜里都隐隐映照出光,便重新搭下了眼帘不看,道:“风冷夜黑,公爷见谅,谢某近来受了风寒,不敢久待,先告辞了。”

    萧远便道:“谢少师慢走。”

    谢危也不问萧远还要在这里站多久,掩唇又咳嗽两声,便由刀琴撑伞下了台阶,往自己房内走去。

    屋内灯火通明,烛光洞照。

    谢危在靠窗的罗汉床一侧盘腿坐下,唇边竟浮出了一抹嘲弄,末了又成了一片冰冷的面无表情。

    他抬手搭了眼。

    剑书自随身带来的匣子里取出一只玉瓶来,倒了一丸药,端了一盏温水,递过来,服侍他和水服了那丸药。

    谢危苍白的面容并无好转。

    一卷道经随意地翻在四方的炕几上,其上竖排铅字密密麻麻,他目光落在上头,瞥见的竟恰好是一句“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道清心,佛寡欲。

    他是学佛也学道,看了这不知所谓的yin言乱语一眼,心内一阵烦乱,劈手便扔到墙角,砸得“哗”一声响。

    剑书刀琴都吓了一跳。

    谢危一手肘支在案角,长指轻轻搭着紧绷的太阳xue,问:“宁二呢?”

    剑书道:“大夫看过后说是心神松懈之下睡过去了,半个时辰前小宝来报说方睡醒,吃了些东西,打算要去看看、看看张大人。”

    谢危眼帘搭着,眸底划过了一份阴鸷。

    今晚是睡不着的。

    他既不安生,那谁也别想安生了,便冷冷地道:“叫她滚过来学琴!”

    姜雪宁一听,差点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愤怒极了:“大夜里大雪天学什么鬼琴?!”

    135、第135章 玉不琢不成器

    欺人太甚!

    绝对是挟私报复!

    姜雪宁白日里是终于见到张遮无恙, 紧绷着的心弦一松, 才陡地昏倒过去,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才觉得自己浑身困乏,原是这些日来劳顿,身子骨娇生惯养早疲累了,只是前些天太紧张自己都未曾察觉。于是干脆赖在床上胡乱吃了些东西填肚子, 又去问小宝张遮怎样。

    小宝说,张大人也在观中养伤。

    她便想要寻去看看。

    谁料想还未等她翻身下床, 谢危那边的人便来了。

    剑书躬身立在她房门外,也不进去,听见里面大叫的一声, 轻轻搭下了眼帘, 仍旧平静地重复道:“先生请您过去学琴。”

    姜雪宁气鼓鼓的:“我没有琴!”

    剑书道:“先生说,他那里有。”

    姜雪宁差点噎死:“我是个病人!”

    剑书道:“小宝说大夫来瞧过,您只是困乏, 无甚大碍。”

    姜雪宁:“……”

    果然那个半大小屁孩儿小肚鸡肠, 心里必定记恨着自己当时不去客栈反去府衙搬救兵的事,还给谢危打小报告!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是推不得。

    她咬牙爬起来把衣裳换了, 略作整理才走出了房门。

    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