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风荷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06

分卷阅读306

    毫不犹疑,断然干净。

    沈西泠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他正神色坦然地回望她,见了她惊讶的模样还挑了挑眉,失笑反问:“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的笃定反而让沈西泠有些语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自己心跳越发快了,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问他:“……生下来?可我们……”

    可我们……真的有未来么?

    齐婴听懂了她未尽的这后半句话,心中有些叹息。

    这小姑娘……她甚至不确定和他之间有没有未来,就把自己这样给他了?

    真是……

    他觉得她这样很傻,可心中一时又越发充满对她的怜惜——她就像过去一样,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他心疼。

    他环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他那时其实很想给她承诺、让她宽心,但未来实在变数太多,即便是他也无法掌握,因此他沉思良久,最后还是选择对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往后会如何,也许这次我会输。”

    沈西泠听见了这话,虽知他这话坦诚,可心中仍不免有些低落,正要答应一句,却又听他补充道:“但倘若我这一生会有子嗣,那一定是你的孩子。”

    沈西泠顿住。

    这并不是一句多么动听的话,甚至显得太过寡淡和寻常了,可当它落进沈西泠耳里的时候,她的眼眶却湿润了。

    她明白他的所指。

    他没法保证他们之间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但即便是坏的,他们也会一同承受。

    ——他将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佛了

    第192章 如故(3)

    她其实不想哭的,但后来没忍住还是哭了,她听到他叹了口气,随即又开始给她擦泪,还不轻不重说了她一句:“越来越爱哭。”

    而沈西泠听了这话则理直气壮。

    她才不爱哭呢,只是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格外多愁善感,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他会宠着她,所以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伪装得很坚强吧。

    再说了……明明就是他尽说一些感人的话把她惹哭的,他怎么能倒打一耙反过来说她呢?

    她偏哭,气死他。

    日子就这样平平顺顺地过着,他们仿佛并不是被监丨禁在异国他乡,倒像是一同隐居了,竟有些逍遥自在的意味。

    有时他二人会一同坐在枇杷树下昼寝,醒来后仍可见满眼葱郁的山色,有一回沈西泠就不禁感慨了一句,还对齐婴说:“你说,要是当年我们真的私奔了,是不是过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仰头看着他笑:“这么一想,现在其实也挺不错的。”

    她这是很达观的想法,然而齐婴却不太买账,他又闭上了眼睛,十分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沈西泠没有听清,等再追问时他又不肯说了,颇让她气闷。

    不过沈西泠如今也算是适应了他这个脾气,问什么都问不出来,更知道与其与他置气,倒不如另想法子让自己遂愿。她不再指望他能主动告诉她什么了,只是默默地观察起一切。

    譬如那个每日送东西上来的北魏官兵吧。

    前段日子青竹就告诉她,说每天上山送东西的都是同一人,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北魏人又不是蠢货,日日派同一人过来与被监丨禁者接触,就不怕他被人收买?除非他本就是被安排好的,作为一枚小小的棋子,便于齐婴与外界通信。

    她一直知道大梁枢密院有滔天的权柄,尤其在他的治下更是如此,她经商往来的众多魏廷官员中兴许就有许多是他的属下。但她并不认为枢密院的权力可以直接深入至此,倘若真有这通天的本事,他们又怎么会仍然被监丨禁?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此说来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在帮他。

    是顾居寒么?他们之间另有什么密约?

    也或许……是比顾居寒更加高位的人。

    齐婴究竟在想什么?他在等待什么呢?所有的协约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这一次,他用什么与魏国人交换呢?

    沈西泠眼前有一层迷雾,而她至今仍未能拨开它,只能依稀看见迷雾背后黑影重重。

    到了五月,齐婴又发了一次瘾症。

    来势汹汹。

    沈西泠以往就对五石散的瘾症略有耳闻,但凡染上这东西的人就必须要定期服食,否则周身便会痛如虫蚁啃咬。

    那天他真的很痛,吃饭的时候甚至连筷子也拿不稳,手背上的青筋全都迸了出来,出了满身的虚汗。他痛苦地喘着粗气,她恐惧又痛苦地死死抱住他,感觉到他的身体烫得吓人,心跳也极快,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这样死去。

    可即便到了那个时候他还在安慰她,她能感觉到他在拼命掩饰着自己身体的痛苦,强行装作无事的样子,对她说:“没关系,别怕……”

    说来沈西泠的性子也有些奇特,平时在他身边的时候明明那么容易哭的,一点事也要掉眼泪,可偏偏面对起这样的大事她却能忍住不哭,甚至完全没有要哭的念头。

    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同时也绝不心软让他服石,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我不怕,我就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次凶险的瘾症发作从白天一直持续到黑夜,等到痛苦终于一点点褪去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虚弱极了,可仍然不愿意靠在她身上,而坚持要她靠在他怀里。

    他还抬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她知道,他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哭了。

    他都那么痛苦了,却还在记挂,她有没有哭。

    沈西泠那时心里痛得几乎已经要麻痹了,但她实在不想他在这种境况下还要分神来哄她,因此她只看着他笑,笑得很美,看起来十分坚强。

    她凑上去轻轻地亲吻他,小声问他:“你还好么?”

    那时他环着她的腰,手上却几乎没有力气,但他仍然点头,说:“无妨。”

    这个人一直是这么对她说的……不管他是受伤了、生病了,还是面对着什么凶险的境遇,只要她问他,他只会对她说“无妨”、“没事”、“别担心”。

    沈西泠其实知道,他不愿意被她看到他任何狼狈的样子,他并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只是在高位之上待得太久了,早已不习惯将脆弱的一面袒露给他人,何况他似乎总是认为她很弱小且需要保护,因此更加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伤口。

    今天他瘾症初发的时候还曾试图将她赶出屋子,若非她执拗地非要留下来,恐怕他也不会妥协。

    沈西泠明白他的内心,因此绝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同情怜悯的话,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