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风荷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15

分卷阅读315

    强,并有了可以实现自己意志的力量——只不过,目前齐婴还没有给她什么机会让她表现一下……

    唉。

    离别之时总是难免伤情,齐婴察觉了她心中小小的低落,便对她说:“往后你若想念这里了,得闲还可以再回来,我陪着你。”

    沈西泠闻言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她不知道他们往后还是否有机会来到上京,此时只当齐婴那话是一句玩笑话。但她依然不再低落,因为她已另找到了一个安慰自己的路子:上京虽然离她远了,可是建康却离她近了。

    她,要跟他一起回家了。

    连紫并未送他们很远,等到出了乡郡地界她就离开了,而接替她的则是许久未见的白松——他仍和往日一样,一身黑衣,两臂抱剑,左眉中间的疤痕也跟沈西泠记忆中一模一样。

    沈西泠见到白松不知为何心中总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且莫名感到特别高兴,大约因为她始终觉得白松就是应该待在齐婴身边的,而他如果不在她就会觉得怪怪的,好像总和过往有些不一样,如今他回来了,她便觉得一切都对了,心中十分熨帖。

    她的快乐很昭彰,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一向冷脸的白松看见她眼中也露出了笑意,隔着车窗对她点了点头,随即就像往常一样坐到车前去驾车了,沈西泠坐在车里还能听到青竹在车外和白松说闲话,似乎都是一些抱怨的言语,大抵是在说这段日子白松不在,他一个人照顾公子是何等辛劳,白松也不理他,青竹一个人嘀嘀咕咕个没完。

    如此熟悉,令她感到无比安逸。

    齐婴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问:“高兴了?”

    她快乐地倚进他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一直点头,说:“可高兴了。”

    他眼里笑意氤氲,看上去温柔极了,又陪她说了几句话,随后似乎渐渐陷入了沉思。

    沈西泠不闹他,自己将车窗推开一道缝向外看去,见得官道两侧的农田和山脉,不一会儿又见一块界碑,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广平郡”的字样。

    广平郡?

    沈西泠经商多年,大江南北生意广布,而要成为这样的大商贾,摸清水文地利便算是基本功。她对南北官道如数家珍,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便能浮现清晰的地图,倘若要从上京前往建康,大多应取道上党郡,经豫州至荆州过江,此后分水路和陆路二道,要么沿江而下先至高平再南下,要么直接走陆路,经汝阳郡达建康。

    无论怎么走,都没有绕道广平郡的道理。

    她感到有些奇怪,便向齐婴询问缘由,同时也问他大梁此次送亲的其他官员们如今身在何处?尤其是韩家的那位小公子,他们是否知道齐婴还活着?他们是要直接回建康么?还是要先同其他的大梁官员会合?

    而齐婴照旧是不愿与她拆解这些细节的。

    他的神情颇为严肃,自打从上京离开她就能感觉到他的气韵沉了,想来是心中在计划什么事。而联想到此前他遭受的那场山火,沈西泠自然很容易想到他这是在躲避新一轮的刺杀,这样说来,他们特地绕远、不走常路也就说得通了。至于白松,他看起来对这一带的小路分布十分熟悉,甚至换马休息的驿站安排看上去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想来当初他之所以没有在齐婴身边一起被监丨禁在那座荒山之中,就是为了提前布置这些吧。

    沈西泠虽然知道齐婴做事一向周密稳妥、从无纰漏,可一想到他们身后有人追杀,她便不禁心中惴惴,实在难免在不安之下多追问两句。

    而他清楚地知道她的,虽并未与她多说,却宽慰她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沈西泠如今已经习惯他这个事事藏在自己心里的样子了,因此也不再像前段日子那样跟他闹脾气,他既然非要这样,那就由他吧。

    左右,他永远都是让她安心的。

    然而几天后齐婴却病倒了,发端仍旧是他的瘾症。

    服石五年对人身体的伤害极大,即便齐婴有远超寻常人的自制力能够克制住不再碰五石散,它对他的影响也依然存在,并非朝夕之间可以根除。他此前在山居里尚能勉强压住瘾症,但如今在奔波中身体便渐渐扛不住了,眼见着一日比一日虚弱,后来终于不能掩饰,被沈西泠看出了端倪。

    沈西泠一直知道他在忍受着身体的痛苦,但并没想到一切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更糟的是,经五石散一勾连,他原本的胃心痛之症也更加严重,甚至到了呕血的地步。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呕血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一边为他擦拭血迹心中一边试图想办法,可惊痛之下她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别说什么法子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可他依然在宽慰她,跟她说他没事。沈西泠怎么还会信?她很生气、气他隐瞒自己的病情,可比这更多的是心疼、是恐惧。

    她拉着他的手,说:“我们找一座城歇脚吧,去找个大夫,你需要找大夫看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而他却摇头。

    “没事的,”他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必如此担心。”

    沈西泠已经快要被他的固执折磨死了,可事关他的的身体,她只会比他更固执、一步也不会妥协。

    她很坚决地说:“你怕什么?怕入城之后暴露踪迹?那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现在你不去看大夫或许等不及回到建康你就死了!那也是一种可能!”

    她的声音大起来了,以前她一直忌讳那个“死”字,可如今已经慌乱到顾不得那么多了,俨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齐婴知道此时单纯的劝慰已经很难有用,沉吟片刻后便说:“好,等进入大梁的地界我就去看大夫,现在先听我的,好么?”

    沈西泠听言笑了一下,有些讥诮的意味,说:“公子是还当我拿小孩子骗么?还是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猜不出要杀你的是大梁人?进了江左之地一切只会更加危险,你现在都不肯暴露行迹,到时候又怎么会改变主意?”

    她真的很敏锐。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伏在他身边、事事听他话的小孩子了,这五年她独自经历了许多商道的危机,与两朝的官员接触时也难免要时时博弈、耍弄心机,她已经有了许多独自下判断的经验,并且她越来越学会相信她自己。

    她已经明白了,当你想要一个结果时,除了自己拼命去争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此时她也不愿再跟齐婴争执,一边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隔着车帘对外面的白松说:“白大哥,前面可是相州城?”

    车外传来白松的声音:“是。”

    “午后进城吧,”沈西泠紧接着说,“今晚在城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