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经典小说 - 囚鹤(高干,1V1)在线阅读 - 医院里

医院里

    

医院里



    孟臾试着动了下,大概是镇定药劲儿消退下去,此刻左肩像是爆裂开似的痛着,但还好,只要僵持不动就还在她能忍受的限度内,而且,虽然疼,却并不很影响她起身,她转眸,看到李嫂正从沙发起身到流理台。

    “孟小姐醒了?喝点水吧。”李嫂倒了杯温水递到她近前,孟臾接过来,仰头喝掉大半杯,“谢谢。”

    她坐在床边,环视病房一圈,谢鹤逸不在,还好,她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否则她好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李嫂脸上没什么表情,尽职尽责传话:“先生让我告诉你,他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晚一点会过来陪床。”

    孟臾抬眼,窗外烟霞隐隐,绯红映天。

    原来才不过是傍晚时分,这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孟臾起身先去了趟洗手间,然后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的自己,勉强用一只能动的手撩起水擦洗了下,出来从床头柜上的包里掏出手机,才看到竟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一堆微信消息。

    她疑惑地单手划开,不仅有来自几个室友的、朱惊羽和梁颂年的,还有辅导员的,她随便划拉着,各个群里也早就炸开了锅,她被谢鹤逸抱上那辆银色宾利的视频正被疯狂转发传播,说什么的都有。

    没办法,当时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豪车、女大学生、出现在本不能进车的高校林荫大道的特权,在如今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的时代,任何元素加起来放上网,看图写话,都很容易被人有鼻子有眼地编出一篇骇人听闻的故事来。

    说实话,孟臾真没那么在意,可若不管不问,任由事件发酵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给谢鹤逸造成什么麻烦。思忖片刻,保险起见,她还是把群里的视频全部转发给裴渊,向他简单报备了下这件事。

    裴渊回复称得上是飞速:「您醒了?」

    孟臾将手机放在桌面,垂眸,用单手敲字:「嗯」

    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两秒后,停顿片刻,约莫过了半分钟,孟臾收到一句:「先生这就过去。」

    紧接着,梁颂年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孟臾迟疑了下,自从上次在粤菜馆亲眼见过谢鹤逸将她拉走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自己,她接通,听见对面急切问:“你还好吗?在哪家医院,我能去看看你吗?”

    “没事,一点小伤。你……不用过来,谢谢关心。”孟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

    梁颂年沉默片刻。刚才正在开跨部门会议,筛选下季度的可行性项目,谢鹤逸坐在主位听取他们技术中心提报的选题,这场会议级别虽然不高,但还是挺重要的,尤其是每个项目的技术含量及军用价值,该引进什么,不该引进什么,其中的复杂性根本不是单纯看国际是否最前沿、国内是否空白就能确定其价值高低的,综合评估只有谢鹤逸能最终拍板。

    但裴渊突然走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谢鹤逸便将决策权全权委托给他们技术中心老大,自己则匆匆退场。

    再结合群里看到的那些视频,就算梁颂年再迟钝,也能大致猜出些东西来,趁着谢鹤逸离开,暂时休会的空当他给孟臾拨过来这个电话。

    一段空白的沉默过后,孟臾听梁颂年好心提醒她说:“你看到视频了吗?有人拍了你和谢董……”

    孟臾应声:“嗯,看到了。我已经发给裴助请他帮忙处理了。”

    梁颂年松口气,“那就好。”

    其他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梁颂年只得嘱咐她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官方寒暄,挂断电话。

    外面天色暗下来,孟臾受伤的地方在背后,不好在床上躺着,她便用右肩借力窝在窗边的沙发里屈起腿,一时有些怔忡。从小到大,她身边不乏有像梁颂年这样的追求者,她从来没有当真过,没感觉还在其次,主要是怕谢鹤逸生气,他的控制欲比常人高许多倍,她还要在谢园讨生活,自然事事以他的想法为重。

    可为什么谢鹤逸身边一直都没有旁人呢?

    他的至交好友宁知衍,有几年玩儿得多花啊,各种女伴女友毫不夸张,可以说是一茬茬地换,有段时间出门走到哪里都一堆女生围着捧着,他从不以为耻,反而以红粉堆里的建树洋洋自得,对谁都表现得像是个情种,又看起来像是谁都没放在心上,还是后来华东局的工作性质限制,不允许他继续荒唐,才塌下心来浪子回头的。

    而谢鹤逸,外界一直都知道他信佛,不近女色,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轻易没人敢触他霉头,这一条就不知道堵了多少蠢蠢欲动的心思。

    孟臾想,大概是因为这些年,她从未见过别的女人出现在谢鹤逸身边,所以才会混淆了对他的感情,又或者是被他病态的控制欲逼疯了,反抗的执念蒙蔽住她的心,令她刻意忽略掉本该早就发现的秘密。

    若非这场意外,生死关头,她再无法逃避,可能还做不到正视。

    但你爱他又有什么用呢?

    以你的处境来看,爱反倒比不爱更可悲。

    直到李嫂毕恭毕敬地出声提醒:“孟小姐,先生到楼下了。”

    孟臾才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手肘撑着扶手勉强调整了下姿势,“哦,知道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谢鹤逸走进来,孟臾原本以为自己会像情感博主说得那样,觉得他周身像是蒙着一层千好万好的滤镜,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与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孟臾自嘲地笑起来,谢鹤逸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微微皱眉,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不待她回答,走近几步继续问:“怎么起来了?伤口还疼吗?”

    孟臾摇摇头否认,刚想说不疼,反应几秒后,却说:“疼,很疼的。”

    她的言行不一成功让谢鹤逸失笑起来,他抬手将掌心按在她的额头摸摸,低声道:“傻了?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脑袋。”

    孟臾仰着脸,没心没肺地接他的话,半开玩笑的口吻:“伤的要是脑袋,我就死了。”

    谢鹤逸像是很忌讳听这个字,脸色瞬间沉下来,他收回手,在她身边落座,孟臾主动凑上去,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抵着,低下脸轻轻蹭蹭他的肩窝。

    她这种自发依赖性明显有些反常,谢鹤逸不可能无所觉,但他似乎没深入细想,只当是她吓到了,他侧过身,双手捧着她的脸固定,轻柔地辗转着反复亲吻她的额面,边温声安慰道:“没事的,陈医生说了,都是外伤,很快就能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