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临睡时,我的双腿已经被裹成了两条白萝卜,脑袋上杂乱腌臜的绷带也已经换上了新的。

    在沉入梦乡之前,我的脑子里忽然飘过一道白影,我想追上前,腿上的疼痛却叫我动弹不得。

    而在我刚觉出遗憾的情绪时,却又堕入了深眠。

    4.  草龟   我最怕谢阆这句“随你”。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我的贴身丫鬟即鹿叫醒的。

    我惯常的晨起时辰一向很早,不管是不是当值的日子,我卯时都会醒过来,可或许是因为昨日撞到了头,今日我居然没醒。

    丫鬟们侍候着我洗漱,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我家那位翰林院首想必是已经上朝去了。

    我起身梳妆。

    ——说是梳妆,不过就是将我脑袋上的纱布重新缠了缠好。即鹿嫌我一脑袋丧白不吉利,还硬生生地往纱布里塞了两朵月季。

    我皱着眉盯着镜子里我自己半晌,水红的月季插在白脑袋上,配上今日一身碧色的裙衫,感觉自己像是在村口揽客的老鸨。

    正当我与即鹿争执要不要拔了那两朵月季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来报,府上有人前来拜会。

    “找老爷的?”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叫他在大厅里等等吧,大人还未下朝回来呢。”

    “小姐,”丫鬟回话,“那两位大人说是来见您的。”

    我扬了扬眉——难不成是来找我卜卦的?

    我一边着人推着我的轮椅朝前厅赶去,一边想着现在的人胆子是越来越大。我家院首惯来不喜欢我鼓捣卜卦命理,又嫌我总是抛头露面,初几次见到来寻我卜卦的来客只是不给上茶水点心,后来直接发展成了当着人面冷嘲热讽甚而扫地出门,久而久之,来求卦的人就不敢再上我家拜访了。

    但是我老子却竟然还因此得了个洁身自好、刚正不阿的好名声。呵呵。

    到了前厅时,我见着有两人正在堂中饮茶。

    坐在后首那青年男子一见我出来,便立刻起了身,朝我鞠了个躬。

    有点面熟。

    坐在前面的这位也站起身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颔首温声道,“应博士好,在下镇抚司千户,傅容时。”我在司天监当差,挂名漏刻博士,却还真没听谁称呼过我一声应博士的。

    声音清朗好听,嘴还甜。

    我抬起头看向他因为背光而一片漆黑不辨五官的脸——没能看清。

    我此时正坐在轮椅上,身高只及他的腰腹。我若抬头同他说话,我累;若不抬头同他说话,我这眼睛对着的地方却着实不大合适。

    “千户大人你也好,我不过就是挂名的小吏,倒也不用称呼官职,”我眼睛不自然地侧过一边去,“还有……你先坐吧,站着多客气。”

    那男子愣了愣,随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离我太近了,于是便听话地坐了回去。

    即鹿将我推上主座。

    “二位,你们也见着了,我如今伤成了这个样子,着实没办法分出精力卜卦算命,”我耸了耸肩,大方地朝他们展示我两条伤腿,“二位若是能等,三个月之后再来寻我吧。”

    我端着一盏茶,不经意地抬起头去望向坐在前面的傅容时,正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

    我眨眨眼,茶水入喉。

    这个傅容时长得不差。

    他着一身镇抚司的玄色官服,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紧裹住,一双窄袖衮着齐整的绣边,显出几分精神。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瘦窄又挺拔。腰间虽佩着刀,整个人却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来。

    算得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温和一笑,那双月牙般的眸子一弯:“应姑娘误会了,在下来应府寻姑娘,是为了查案。”

    查案?我一愣,手上的茶盏离唇。

    “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傅容时身后那男子忽然开口,“昨晚上咱们在朝云馆见过的,你让我今日来应府寻你。”

    我眯眯眼看向他——哦,是那个呆捕快。

    “是有关昨夜在朝云馆的事情?”我有些疑惑,“可这京中的案子不应当是受顺天府管辖的吗?为何镇抚司的大人也造访了?”

    “事情是这样,”傅容时开口,嗓音温柔和煦如春日里绽放的三月桃花,“昨夜在朝云馆被杀的男子,正是我镇抚司追捕多年案犯储一刀,是故这起案子便从顺天府转到了我镇抚司来。”

    但凡是犯了事的江湖中人,普通府衙捉不住、奈不何的,皆会转手由镇抚司接管——看来这个储一刀应当是个人物。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与支持,“镇抚司做事确实严谨有度,不过——”

    我隔着厚厚的白纱布挠了挠头,我这人最怕麻烦,下意识地就想着推脱。

    “——你这也看见了,我不光断了腿,这还伤了脑袋。昨夜的事情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现在再问我我也什么都记不大清了,还不如去看昨夜呆捕快的记录。”

    我朝着呆捕快努了努嘴。

    一旁的呆捕快:“……我?”

    我与傅容时两人颇为默契地同时转过头看他,又颇为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元青为人耿直,办案也十分牢靠,不过有时的确是有些呆。”傅容时含笑道。

    望着呆捕快元青隐隐有些受伤的眼神,我对他十分同情。

    “我看过元青的案情记录,”傅容时微笑,“应姑娘的叙述的确十分详细。只是因我昨日并未到朝云馆现场勘察,单单凭借记录,对于案情中的细节还是不甚清楚,是故今日才不得已叨扰姑娘,希望劳烦应姑娘能同我再去朝云馆走一遭。”

    傅容时这话说得得体又温和,再配上那张人畜无害、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容,叫我如何能够拒绝。

    等到自己被傅容时推着轮椅出了应府大门时,我朦胧之间才发觉了自身一个极大的缺陷——对于美色当前毫无拒绝能力。

    啧啧,即便完美如我,也有致命的缺陷。

    可叹天妒英才。

    *

    这厢还在感叹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长街上正缓缓齐头驶来的两辆马车。

    直到傅容时开口。

    “应大人下朝了?”

    我从轮椅上缓缓抬头,先见着了两双靴子。

    一双是绀青色的官靴,靴子面上用银线勾勒着云鹤登仙的吉祥图样;另一双靴子是纯黑色,用同色的丝线在侧面绣着细密别致的云纹。

    我呼吸一滞,没敢再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