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高辣小说 -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我一瞧这只手,就晓得是你咯。”

    上回照面匆匆,这下梁池才察觉,女人的重庆话是刻意拿捏的,十分蹩脚。

    她环臂站在凛风中,抵住下唇敲敲玻璃,“你让我进去坐一哈哈儿,得不得行?”

    梁池续了一根烟,说随意。

    后座门敞门阖,寒气裹挟进浓郁香水,在整间车里漫了开去。

    “我跟你说,你上回摆老子一道,老子现在都记得!你得把钱给我!”

    梁池听得一笑,扭头欲言,话语又在齿间勒马。

    他眼底凝固,目光研判。

    女人这次只带淡妆,接近素颜。梁池才发现这张脸的五官丝毫没有攻击性,甚至偏于文秀。

    她似乎在找什么,双手埋进包里掘地三尺,抽闲抬头,也不惧他直白的视线,“你看啥子?”

    “你不是重庆人吧?”

    “你这都能看出来?我是江苏嘞,家里头穷,我还有个弟弟在念书,走这条路完全是为了他。”

    街肆漫是人声乐声。

    梁池望着门面挡雨棚积水掉落,也以同样的姿势弹落烟灰。

    “那你……不走这条路不行吗?你父母呢?”他权当是与过路客闲聊。

    “我才初中文凭嘞,哪一行的钱有这个来得快嘛?我老汉老妈早死咯。”

    话语间,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问:“对咯,你晓不晓得,外地身份证到期了去哪块办嘛?”

    梁池斜睨过去,看见“姚欣慧”三个字。

    他收回视线,说:“现在都能异地办理,你到居住地派出所去问就行。”

    姚欣慧“哦”一声,忽而将五指摊开在他眼下。

    梁池眯眼,以示不解。

    “你把钱给我撒,”她不克自持,下巴高高翘起,“你欠我嘞,做人不能这么没诚信,说话要算话!”

    城市上空掠过一阵狂风,是有轻轨转山而过。

    梁池笑,“我怎么晓得你那个答案是不是在骗我。”

    顿一秒他直截了当,“那钱你别想了。”

    姚欣慧看起来是真的见钱眼红。

    她露出诧异的表情,乌亮眼眸里尽是不满。

    “你勒个人,真是个神头儿(神经病)!”

    梁池也是没想到,某天能遇见比现在的梁迦还爱财的女人。

    他将烟送回嘴里,笑得烟头频频颔首。

    姚欣慧说:“要不这样嘛,你不是警察嘛?下回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打探什么消息,你就找我,好不好嘛?我不要你好多钱,一次五十就行咯。”

    一边说,她一边扯张纸大笔疾挥,留下名姓号码扔给了他。

    梁池才将纸捡起来,姚欣慧已经推开车门,溜得无影无踪。

    他囫囵把纸塞进口袋,魏娟的短信翩然而至。

    梁池睇向屏幕,一愣。

    城市的上空又起一阵狂风,巡夜轻轨转水而过。

    那条短信寥寥六个字,却有两个都是错别字——

    小加去香亲咯。

    PO18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06

    06

    八点半,巷子里卷闸门声四起。

    梁池抽完两根烟才上楼。

    他感到奇怪,都这时辰了,家里似乎尤其热闹。站在门口他拿出钥匙,一股油香不容分说地跑进鼻腔。

    门似帷幕被拉开,方桌周围相谈甚欢的四个人,就像叫了NG后停下台词望向他。

    梁池巡睃一圈,看见他meimei、魏娟、巧姐,还有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

    年龄估计同他不相上下,身量中等、打扮新潮。

    巧姐殷勤地替他解了惑。

    “梁池回来啦?勒是我远房外甥,叫林靖博。”

    梁池面无表情颔首,一大把钥匙坠落鞋架,清而脆的鸣响。

    林靖博较之更为欢跃,挥手说了句“hi”,分外自来熟。

    魏娟抓起空碗盛鱼汤,说:“累了吧?你先喝点汤,喝完了我再给你瓦饭(舀饭)。”

    “勒个哥哥是干刑警嘞。”巧姐拎起林靖博衣袖往上提,“噫,你啷个不注意点嘛?搞得油叽叽的。”

    “哎呀没关系。”

    梁池听见这声“哥哥”,落座间腹内伸出只手,挑得他额角神经一蹦。

    魏娟不以为怪,“小娃娃就随他去嘛。”

    她自然不屑林靖博袖口的油渍,对她而言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靖博在四川还要待好久嘛?你说楞个公司是国企,转正是不是好难哦?”她扭头看向巧姐,笑容欲出,额面就差补上四个字,兹事体大。

    林靖博抢白,“阿姨,我年后回公司就能转正了。”

    顿一秒,他又转顾梁迦,“来重庆的话,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反正我们公司在这里有分部。”

    梁迦迎视他示好的笑,眼神与表情都很淡。

    这个男人在三个小时前被塞进她的店里,始作俑者便是巧姐。

    她自圆其说是领外甥来照顾生意,很快就原形毕露,撺掇他们互相交流了微信。

    那一秒梁迦看着巧姐雪亮的目光,觉得她的神态不像在看人互换微信,而是在偷窥一场圆房。

    梁迦破天荒很顺从。

    因为她记起前几日魏娟的问题,你哥怎么还不找女朋友。

    那句话是在凌晨说的,母女俩并排而躺,曙色从江面一点点上爬,染白了窗玻璃。

    梁迦听见魏娟转身,一扭头对上她的双眼,那里有比寒冬黎明还要清冽的目光。

    魏娟大喜,“来重庆要得!成都太大咯,还是重庆住得巴适!”

    言毕她手肘推推埋首饭碗的梁池,说:“你说我讲得对不对嘛?”

    梁池不言声,筷子即刻向桌中央送。

    没料想梁迦的筷子和他落向了同一盘菜。

    四点筷尖触离的瞬间,梁迦感到自己的右腿在桌底被缠绞、勾拽,随后由一双温烫的腿相夹。

    巧姐拍拍林靖博的手背,说:“不管啷个说,你要听大人的话,以后买车买房、生娃娃,我和你妈都是过来人,我们讲的总是为你好,晓得不?”

    “靖博还是好办,”魏娟撑住下巴笑,有自嘲之意,“我家勒个,当初没得好好学习,落得今天勒个哈场,我每天都急她嫁不出去哦。”

    “不会的不会的,梁迦勒样能干,长得又好看,啷个嫁不出去嘛?你说的话,当初你妈肯定也讲过一模一样的,结果你不还是嫁了嘛?”

    “时代不一样了嘛!”

    梁迦第一次发现自己嘴这么拙。她被这张饭桌上隐形的世故算计排除在外,又无时无刻不在话题中央。

    俯首间碗中落下一块带鱼。

    她扭头,林靖博筷子还未收回去,冲她庄静一笑。

    梁迦迟钝地夹起来,挨即送进嘴,腿又被狠狠一拽,鱼块从她筷子崖口跌落。

    那厢巧姐和魏娟嘴尖舌快,正聊在兴头上。

    她轻轻“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