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同人小说 - 【邪瓶】得失之间在线阅读 - 占有欲的觉醒

占有欲的觉醒

      我经过两天的恢复,已经基本上脱离了陈文雄的记忆影响。这天做了个梦,醒来后,我给瞎子说,雪山的事已经起了头,没必要等下去,先把他救出来。瞎子挑挑眉毛,"进了张家本家的地牢,哪里还能杀进去救?你扯出雪山的秘密,不也是为了让他们把他带出来,在路上营救?"

    "雪山的事,是我临时起意,我太贪心了,还是不能就这样把他放在他们手上......"

    "心软了?哑巴早已被弄得不成人形了,早两天晚两天也没差。"瞎子话里话外有些责怪我,我放他提前出去,就是把他抛到虎狼嘴中,那个地牢既是关押,也是保护,而我,在最后关头,让二叔在这个保护的牢笼上,开了一个口。

    北京的局十分周全,我被抓之前最后是在跟张岳江谈合作,此后因为我俩都成了受害者,吴家和张岳江的亲信族人自然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张起灵。

    逃跑的齐誉知道梁湾的事,一直以为是我的私生子,就在私底下四散谣言,说我有个独苗养在外头,希望引得有心人对这个孩子下手,他好松口气暂时摆脱吴家的追杀。我是特殊的rou身,我这个孩子又极其神秘,自然引起了张家人的关注,他们偷偷调查中,陈景冉再有意透露一点口风,追查下去,得知了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份。

    事起突然,连张海客一时也缓不过来。张月芹带头发起了对张家内察人员的质疑,既然族长自己行为有异,他做出的决定也必须推翻重来。张岳江在关押中吃足了苦头,差点儿就被处决了,这一翻身,张海客立马被黑白两道地追杀。张家本家的身手,再加上寡不敌众,经过一路的拼杀,才算是逃出了北京,只是整条左臂被齐肩削断,再要易容成正常人也不能了,一时间如丧家之犬。正如瞎子所说,他还能活着,就是为了钓出闷油瓶。

    可以说,对闷油瓶来说,当时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们呆的那个"地牢"。整个张家都已经成为他的敌人,他本就没有什么亲族,这下在行为上有了不可抹消的污点,DNA的结论铁证如山,就连只效忠张家族规的内察人员也没了方向。

    而他知道,我的目的不会仅仅针对他,我要让张家消亡掉,把他从张家摘出来只是第一步,他即使知道也不得不出去,力求挽回一些什么,或许他也幻想着,我不会把他告诉我的秘密泄漏出去?

    事实上,他这一走,我就必须将他的生命与利益挂上钩,只有将雪山上的秘密透露出去,愤怒至极的张岳江才会看在千年财富的面子上尽量按我们的要求保全他的身体完整性。也就是说,我能保全的,到头来只是他的囫囵完整。

    我做的梦其实没别的,我所能想到的刑讯手段,不过就那些,只是梦里看到他吊着被人cao,一下子心头火越烧越旺,这才跟瞎子说要提前去救人。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低头,问得很小声。

    "你放心,张家的家族式教育,倒是很少出些不入流的败类。那种事,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就是,骨头断了些,皮rou掉了不少。"

    瞎子刚才说"不成人样",现在又不愿说起细节,可见是连他也说不出口的酷刑吧。

    "这两天倒是听说,哑巴开口了,说是秘密已经全部告诉了你。"瞎子皱眉,惹得我也跟着皱,闷油瓶在逼我去救他,如果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杀掉。如果我不想他死,就必须去救他。现在的他别无他法,只能赌我对他的在乎,救他回来,无论情感上如何分歧,他一定会先哄我呈清雪山的谣言,避免张家人涌去寻找。

    "你的意思,我们否认?"

    "承认的话,你能立刻救出他吗?就算里应外合,成功救出来,然后呢?他的请求,你打算怎么办?"

    "拒绝。"

    "你能拒绝他?"

    "欲望是永恒的动力,谣言一旦吹进耳朵,就很难呈清得了。安排我跟张岳江见面吧。"

    "吴邪......"瞎子也难得吱吱唔唔,"真的要那样?"

    "不是顺带连你的仇一并报了?"

    瞎子不说话,笑着走了。

    再次跟张岳江会面,我俩都是"不复当年",我顶着个长不出多少毛的光头,腿一脚重一脚轻,虽然看着没有瘸,实际上力量终归不平衡。而他,整个人老了十几岁,穿着高领毛衣,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捂得严严实实,也确实是受了大刑。

    "小佛爷,别来无恙。"

    "哎,我如今已经不当家啦!张叔叔还是别这么称呼我了。"

    "唉,都怪小女太冲动。也是张海客有意挑拨,才让小三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月山也是受了那家伙的蒙蔽,以为这样可以救得了我......唉!"

    "呵呵,我被撸下来,也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受了骗。"

    "那小三爷如今,还是......?"

    "不好说,也说不清楚。他也给我道了歉,什么秘密都跟我说了。不过,说也是白说,那地方,只有张家人能进。"

    "我叔父们是怎么死的?"

    "这倒是没听他细说了,巨大的秘密嘛,总是要巨大的代价去换的吧!"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听说你们每一任的族长都会把需要保留的秘密留存在长白山的陨玉里?别的我不在乎,我嘛,就想要多活个几年,嘿嘿。"

    "呵呵,小三爷爽快,那依你看,咱什么时候动身?"

    我朝他看看,扯个苦笑,"不瞒您说,我眼下还走不得雪地,我看您也得再将养将养?"

    我俩面对面苦笑,颇有点难兄难弟的味道。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要个人。"

    "我不会杀他,这点你放心。至于放人,眼下恐怕不妥吧?"

    "张叔叔这是怕我出尔反尔?他在您手上这些日子,就是养上大半年都好不利索了吧?我吃了这么多苦头,这长生的秘密我是不会放弃的,只是雪山的路只有他跟张海客去过,他的脾气我知道,不愿说的事,打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咱还得想个法子,让他和张海客其中一个自动自发地给咱带路。"

    张岳江看了我许久,眼中并不怎么犹豫,可见我说的不差,闷油瓶已经是个废人,他不在乎把他扔给我。他只是在掂量我是否真的会与他合作,诱张海客上山。

    "听说,那里的机关必须他才能开?"

    "你们守青铜门不也必须是族长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您该比我知道得清楚啊!"

    "那不知小三爷是否有了诱使张海客上山的法子?"

    "只要他在我那里,张海客就敢来见他,既然他知道我们要找过去,就一定会让张海客把该藏的该毁的都处理掉。再者我听说,那地方有很厉害的机关,他们去的时候,长老们就是一路折在这些机关上的。"

    "小三爷想要长生?"

    "长生不老,有谁不想?"

    "呵呵,人我会放的,也希望小三爷到时能如约而至。"

    我与闷油瓶的嫌隙不浅,张岳江是相信的。如果真是彼此坦诚相爱的人,是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的。而长生不老的诱惑,即使是他,在受刑老去后的当下也能感同身受不少了。

    释放闷油瓶的手法十分粗暴,我接到的是一只破旧的拉杆箱,放在一个许久无人打理的垃圾堆中。

    我激动得抖着手想去拉箱子的拉链,被瞎子拽住,他将箱子整个抱起,稳稳放在车座上。我就坐在这个沾满污秽的拉杆箱边,一动不敢动,随着目的地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两眼发黑几乎要晕倒。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压力,这个人就这样被塞在箱子里,这个我声称划道口子都心痛的人,现在大概只剩一口气,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那里。

    车停下后,瞎子从另一边车门中把箱子抱下车,我只是看着,全身冰冷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没有人来管我,我没有勇气上去看他如何被启出箱子,去看他现在的模样,我现在每一口呼吸都需要莫大的努力。

    我们现在在北京,瞎子担任全科医生,为闷油瓶粗略打理一下伤口,而后立马开着房车往长沙赶。我想起我断腿躺床上的时候,他来看了一眼就跑了的事,眼下,我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坐上房车,我才不得不面对他。由于我全程呆滞毫无用处,被瞎子一并塞进房车里,他和坎肩去负责前后路的安全。床上的闷油瓶盖着被子,除了脸白得跟枕头快要一个颜色,面颊凹陷瘦骨嶙峋,其他都在被子下面,看不出什么。

    这两天我已经听说了,他四肢骨头都被一截截断成了单节甘蔗那么长,塞在箱子里像四根绳子随意扭曲着。身上没有一块好rou。我根本不敢走近他的病床,往那里瞟一眼,就紧张得不能呼吸。

    瞎子只是把他的骨头一块块摆正位置,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包扎,打上消炎药和麻药,别的也不能做什么。我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进去看一眼,打个下手,无奈,那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就这么沉重,根本推不开。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维持着艰难的呼吸呆坐到长沙。然而,当病床上的人眉毛有了一丝动静的瞬间,我立刻弹了起来,扑过去仔细紧盯住他,希望看出一点疼痛的模样。他挂着镇痛剂,我说,上瘾也没事,给他用,只要他皱一皱眉,就加量。瞎子摇摇头,在药水里动了点手脚后出去了。镇痛药当然不能过量,眼下我已然丧失理智,只要他能好过点,海洛因我也会用下去。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能做的唯有给他加大镇痛剂的剂量,虽然我心里知道这恐怕已经被瞎子掺了大半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进去,但是我需要这样一种行为去稀释我的心痛,那握着调节器的手,好像是在给我自己镇痛。

    正跪在他身边,忽然车子剧烈一震,似乎是轮胎滚过了一个大坑,闷油瓶给震得咳嗽了起来,十分微弱,几乎只是胸口在抽搐。我眼一瞪,抓起对讲机就吼:"再颠一下试试?老子把你也打成这样,你来躺着,老子自己开!"

    这一声吼出来,我胸口闷住的那口气似乎顺了,理智开始慢慢回归。我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摸他瘦得凹了进去的面颊。

    才不过半个月,能把一个人瘦成这幅样子,我小心翼翼掀起被子一角,露出的一截手给我瞥到一眼,才顺出来的呼吸又滞住了。这只手的五个指头上五个血窟窿,指甲连同一大块rou都被拔去,每一小节指关节都青紫肿胀,应该是一截截都被掰断了。我抖着手不敢把被子盖回去,瞎子没有给他将指头包起来,可能是创口太大,又怕妨碍新rou的生长,但是就这样要我把被子往上贴,我又做不到,只好提着这一角被子逼自己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心中膨胀到要爆炸的情绪是什么,心痛?自责?我应该打死不承认地牢有出口,应该像说好的那样把他护在吴家的羽翼下。可是看到他绞尽脑汁想要离开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我是起了这样的念头的,装作留不住这个人,装作不得不用张家的秘密来保住他的性命,装作一切都是为了他。其实这不得已的背后,张家人会集结着奔向雪山,张岳江为了成为名副其实的下一任族长,必须获得那些秘密,而他们一旦去了,结局就会跟当时的闷油瓶一样,变得孑然一身。

    瑞字辈以后的张家人血液早已不够纯浓,长老们心中闷油瓶一直是唯一的永远的族长,因此关于族长的秘闻从未对后辈人说过,张岳江与长老们其实相隔了两代有余,更是不懂这里面的原委,他只要去,就八成回不来。

    闷油瓶说秘密已经全部告诉了我,我就不得不开口先把他从张家要过来,他要见我,无非是想让我阻止张家人奔赴雪山,只是眼下他太过虚弱,身体已经自动关闭了许多无用的机能,全力修复着受损的骨rou,因此还不能做出什么表示。

    我摇摇头,即使被张家人弄成了这幅样子,依然动着脑子想要挽救他们,我虽然只是没有拉住他,到底不是我伤他至此,这个人难道就不懂得恨一恨那些该恨之人吗?心中憋闷气苦,一把放下被子,坐到另一头拉开一丝窗缝,点上烟抽起来。

    我如今对自己也有了更为直白的了解,他在意的,只能是我,我心里根本就容不下张家,连死了的齐羽也不行。他越是这样不顾一切,我越是憎恨,他每一次离我而去,只能是因为我的事,或者为了他自己。为什么要因为旁人离开我?为了旁人来厌弃我?我不能对他生气,我只能把那些旁人一个个一群群的抹杀掉。人都说二叔杀心重,如今,连二叔和瞎子也对我摇头,有些不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