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乔豆麻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用手试水温这一环节,花洒细密的水柱打在池壁,发出“哧哧”的声音。

    乔水的手穿过唐岱的发,唐岱始终闭着眼睛,温热的水打湿他的发。乔水记得,从前他也喜欢摸唐岱齐肩的发,轻轻揪两把,现在原样摸下去只剩空气。

    “你就在这儿呆着?”

    “为什么是这儿?”

    唐岱在水声里问他,乔水当自己没听见。关掉花洒,他转身去按大瓶的洗发露,他劲儿特别大,按起来咕噜咕噜,像要把瓶子也按扁。

    “你给人理发吗?”

    “那种凑近了,胳膊贴着肩膀的姿势?‘我是多少多少号,满意的话您下次还来找我’?”

    乔水听他用那把好嗓子说屁话,说得那么缓慢放松,简直想把他的头摁进水池子里好好冲一冲。所以乔水觉得这一幕又是假的。唐岱从没有这样直白的牙尖嘴利过,连乔水这样的神经大条,此时都听出了他言辞中的讽刺和羞辱。

    乔水咬了咬后槽牙,舌尖顶了下腮帮缓劲儿,手心摩擦着搓出泡沫,揉在唐岱的头发上。

    唐岱在这时睁眼,看他。那双蛇一样的眼睛,极善蛊惑,乔水知道唐岱最会讨人喜欢,即使唐岱那么混蛋。

    “你很懂?”乔水怼回去,不过难得没有讲脏话,“那也比你走着路鸟屎落头上强。少说浑话,多积德,懂么?”

    那双手还在给他搓头发,唐岱忽然想笑,闭眼时睫毛抖了抖,“那你呢,多积德了么?”

    乔水开始给他冲泡沫,根本也不顾及水有没有溅到耳廓里,乔水说:“以前你的话没有这么多。”

    以前。一提到以前,就没话了。

    乔水琢磨,他应该早说这一句,能少受多少气。

    他回味着唐岱那个隐隐的笑模样,他知道唐岱在想什么。他忽然又主动开口,“就当鸟屎运吧。”

    “怎么?”唐岱始终没有再睁眼看他了,“你是我的鸟屎运吗?”

    吹头发的时候,乔水怕唐岱再来找他麻烦,他坦白,自己等会就辞职,唐岱是他洗头生涯的最后一单。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涉足这一行了。

    唐岱问:“因为遇到我么?”

    乔水摇头,“不是。”

    唐岱环顾四周环境,看见陆陆续续回店的油腻帅哥,对乔水要离开这里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乔水在他心里,就该是从未吃过苦的样子。可他仍然要仰头,对着热风眯了眯眼,在那些理发师过来前问乔水,“你和他们做过吗?”

    乔水万没想到有这一句,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唐岱在这时发现乔水的手指裂口,皱起眉,呼出的气息沉了沉。

    04

    唐岱没让任何带着浓烈香味的人接近自己。乔水没给他推销办卡,他反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塞到乔水的裤兜里。那张卡好旧了。

    唐岱说:“欠你的钱,还你。”他自嘲地说,“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见,还能捡你个便宜。”

    乔水难得地拧巴起来,非常拧巴,他要从裤兜里把那卡取出来,唐岱把他的手按住,周围的人都在看。

    乔水去前台撂挑子不干了。如果不是唐岱在,他会把这个月的工资要了。可是唐岱在,他就没提这茬儿,他rou疼。

    大嗓门看他的表情诡异非常,是那种低着头,右手假模假式摆弄着计算器,一双眼朝上翻着,从眼镜边框上沿打量他的那种诡异。乔水想掐她。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再过八十年或许都会在,跟他变骨灰,跟他进土里,和隔壁墓里的几位厮杀到再投胎。

    理发的也都看他。他一如既往地耷拉着嘴角,用肃杀的目光挨个扫过去,在心里把不顺眼的人全部干翻——如果他再小十岁,他真的会这么做。可他长大了。

    唐岱站在门口,光很盛,似乎晒得他受不了,他拍了拍前台的桌子要大嗓门回神。唐岱洗了个头,扫码转账语音提示喊得整个店都能听到,“微信到账886元”。

    唐岱带着乔水一块儿走了。

    在破烂理发店里,唐岱往乔水的裤兜里塞了一张卡,花了886块钱洗了个沾了鸟屎的头,把人带走了。

    像旧时老爷花钱给姑娘赎身。

    乔水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路过这条破街了。

    走到街口,乔水狠狠呸了唐岱一声。“你玩儿哪一出呢?犯神经病呢?”他自己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就那么刚好,他俩都出门。他不是唐岱带走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唐岱要走,他也要走,于是他们一起跨过门槛。

    结果他还是跟被戏弄了似的。去他妈的。

    “手怎么弄的?”唐岱问他,问着,忽然竖了个中指。

    乔水还了个回去,看见自己指腹上的裂口,别说,真挺疼。

    “投身于伟大的洗头事业,必然要付出代价。”乔水看着那些口子,刚他直接上手给唐岱服务的,泡过水,又风干,手指变得好丑,他觉得自己挺可笑,“所以现在我放弃了。”

    唐岱看着乔水,乔水缓缓张开的手,那曾经是一双玩涂鸦和打架子鼓的手,偶尔的偶尔,唐岱见过它拉小提琴。

    乔水拿出自己的长白山,拨开烟盒,那支滤嘴皱了的烟很明显,乔水看着觉得膈应,于是拿了支新的。他点着了,吸了一口。

    唐岱还是问了,“你家里怎么了?”

    乔水续了烟灰没弹,“没怎么。”

    唐岱像对这回答了如指掌,他站在树荫下,不知想到什么,他说,“没怎么就是特别怎么。”

    乔水抖掉烟灰,转身要走了,“你未免管得太多。”

    唐岱像个真正的混蛋,可他说话时却又轻又和缓,他拍乔水的肩膀,眼睛盯着乔水后颈,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文身。“我没开车出来,但可以打车。你要不要去我家。”

    乔水那个洋葱性子辣到了心儿里,唐岱让他在烈日下彻底发飙了。“你有病吧?麻烦你麻溜滚回家找你妈或你丈夫。我不包治脑残,也不知道疼人!”

    “六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六分钟。乔水,你的势不两立真有用。”

    唐岱从乔水手里抢过那半支烟,拿着湿润的滤嘴,竖着举,红光一点点向下生长。这是他俩发誓时的固定姿势,跟烧香似的。

    “乔水,我没和他结婚。”

    05

    他们打车,没回唐岱家,去了乔水的出租屋。

    在楼下菜市场的小吃店里带了馄饨和炒饼,乔水饿坏了。唐岱走进大药房买了酒精碘伏创口贴,出来后又进便利店买护手霜。

    乔水闻着手边的香味儿疯狂分泌唾液,鼻翼动了又动,站在马路牙子上大声催促唐岱。唐岱被催得脑仁疼,摆手跟店员说不用袋子,顺手把护手霜扔进药房的塑料袋里。

    塑料袋“喀拉喀拉”,唐岱拎着快走了